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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最牛的強拆：真實的國家形象
作者：黎元
在胡錦濤訪美的前一天，1月17日一大早，在全球觀光客到曼哈頓的必遊之地，在有著「世界十字路口」之稱的紐約時代廣場上，十幾億中國人民被幾十個與他們幾乎「絕緣」的體育界、演藝界、商界和科技界等行業的名人「代表」了：大型戶外廣告電子顯示屏以每天300次的頻率，滾動播出由中國國務院新聞辦炮製的60秒宣傳片《中國國家形象片—人物篇》，同步播放該片的還有華盛頓特區畫廊廣場上的大型戶外廣告屏，一直要播到2月14日。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獨攬這筆無本萬利的廣告費後，高興得笑不動，持續四周在CNN的各個頻道向全球覆蓋播放濃縮版的30秒宣傳片。
據報道，此次國家形象廣告片在國外的投放力度，有可能會超過2009年商務部的「中國製造」廣告。我們知道，在中央電視台（CCTV）的黃金時段，播出一條30秒的廣告，收費高達18萬人民幣。中共為在自己臉上貼金，究竟在美國砸下了多少重金？想必又是「國家機密」，不許納稅人問責，大家只好期待維基解密了。
中共將巨額民脂民膏貢獻給資本主義世界的媒體大鱷，顯擺其統治下的「國家形象」，此舉引發公眾強烈質疑，紛紛指斥宣傳片所展示的並不是普通中國民眾的真實生活。這種宣傳，騙不了中國人，也未必騙得了西方人。更有網民呼籲：我們需要真實的國家形象！
當然，民間向來不缺更為真實、更為鮮活的形象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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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2月29日凌晨4點左右，月黑風高，上海通北路431弄28號一幢私宅突遭數百個不明身份者的暴力攻擊，有一鄰居隱藏在一棟已經拆成斷垣殘壁的民居中，用數碼攝像機偷偷拍下了整個過程，真實記錄了暴徒們手持鋼釬扒門砸窗，投擲石塊襲擊樓內居民的情景，從錄像畫面看，參與暴力攻擊的至少有30多人，均穿便衣，戴黃色頭盔，錄像中有：「拖下來打死他！」「往死裡打！」「攻！攻！攻！」 「衝！衝！衝！」「殺！殺！殺！」等叫囂，聽口音，暴徒操四川、安徽、蘇北、浙江四種方言。
回放的錄像如同戰爭片：呼救聲、喊殺聲、錘擊聲、爆竹聲……樓上兩戶居民拚死抵抗，扔下爆竹和汽油瓶進行還擊，火光映照下，群魔亂舞，暴徒上竄下跳，瘋狂攻擊了一個多小時還沒得手，天亮前，這伙暴徒竟像電影中的吸血鬼一樣銷聲匿跡了。太陽升起後，滿臉是血，渾身是傷的居民們一個個走出家門，在攝像機前將暴徒倉皇撤退時留下的罪證一一擺開：鋼釬、鐵棒、頭盔……鏡頭轉向私宅外牆，防盜窗全被撬開，扭成一團麻花。防盜鐵門和木門東倒西歪，每層樓面沒有一扇完整的玻璃窗戶。跟著鏡頭走上樓梯，只見兩戶人家的房間就像地震過一樣，地板上一片瓦礫，家用電器上、棉被上全是扔上來的磚頭石塊……
 2010-12-29 柏秋香的丈夫吳長髮被暴徒打傷 |
 2010-12-29凌晨被暴徒打傷的居民 |
 2011-01-04 被暴徒打傷的28號乙居民柏秋香 (2) |
 2011-01-04 被暴徒打斷腿的朱振民 |
在通北路這棟祖傳私房中堅守的有兩戶家庭，28號甲的戶主是劉浩武、28號乙的戶主是柏秋香，兩家均有遺產按份共有或共同共有的問題，因此他們要求開發商解決共有產權人的住房問題。按理說，政府搞動遷的目的，不就是為老百姓「解困」，讓他們「分享經濟增長的成果」麼？劉、柏兩家的要求合情合理，談不上漫天要價。假如拆遷人是商人主體的話，幾次三番討價還價後，雙方達成一致的可能性還大些。壞就壞在拆遷人的主體是政府，拆遷的主要用途是「土地儲備」（地方政府與民爭利，莫此為甚！）為了加快拆遷進程，楊浦區政府動用強大的公權力實施高壓逼遷、強遷。
就劉浩武（28號甲）來說，他家有四層樓，寬敞舒適，地處鬧市，交通購物醫療等極為便利。楊房拆遷有限公司仗著背景強硬，懶得與劉家平等協商，逕自向楊浦區住房保障和房屋管理局申請裁決，其《裁決申請書》把28號甲兩代人7個共有產權人的姓名一一寫明，又寫明安置補償金額為￥462736.80元（人民幣）。「這46萬元能保障老百姓的住房嗎？」對於這個問題，倘使楊浦區住房保障和房屋管理局局長能捂著良心想想的話，也許該局就不會在2010年7月1日中共生日那天對劉家作出《房屋拆遷裁決書》了。四個月後的11月4日，楊浦區政府下達《房屋拆遷強制執行通知書》，勒令劉家在收到本通知之日起的15日內自覺搬遷。劉的鄰居拿著裁決書和強遷通知書到通北路演講，路人眾口一詞譴責政府不要臉，搶房子、搶鈔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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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04區政府張貼強拆通知書：劉家三代人7戶只給46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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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9 柏秋香夫婦去上海市信訪辦
試想，假如劉浩武忍氣吞聲接受官府的低價徵購，拿下46萬簽字走人，回家再與叔叔姑姑、兄弟姐妹們分攤，剩下給劉浩武的也就那麼幾萬元。在上海市場平均房價已飆升至四、五萬元一平方米的情況下，這叫劉浩武如何買得起房子？本來他們居有屋、食有肉，政府搞什麼土地儲備，燒香趕跑和尚，老百姓反而要「吃二遍苦，受二茬罪」了。想明白這一點後，劉、柏兩家決心聯手抗爭，把「人在房在，房毀人亡」「反暴力，反強遷」等口號製成標語懸掛在私宅外牆，決心拚死也要保住自己的這點私有財產。當弱勢的一方拒絕低價徵購，堅持維護生存底線，而強勢的一方卻堅持使用暴力手段來達成強買強賣的目的時，事態就滑入了惡性發展的軌道。
看了當地居民拍攝的錄像和控告信，最令我們擔憂和不安的是，劉浩武等居民遭數百名不明身份者的暴力襲擊，這難道是簡單的黑社會欺凌居民麼？劉浩武動了誰的奶酪？如果這一野蠻襲擊純粹是黑社會幹的，政府作為維護社會秩序和公正的一方，肯定會出面干預。而事實上，暴行發生至今快一個月了，沒有任何行政部門或組織聲稱對這一暴力襲擊事件負責。政府部門也沒有任何人到當地居民中來瞭解情況，即使看了居民送上門來的錄像光盤，官員們也始終裝聾作啞，不表態、不答覆、不處理。據知情者透露，兩戶居民的私宅被暴徒偷襲前，在該動遷基地外圍，已有上百名武警、特警和警察實施道路封鎖。所有穿制服的武警、特警和警察均不直接參與進攻，看上去像在「維持秩序」，當時所有的警車牌號均被白紙覆蓋。但暴徒進攻所使用的催淚瓦斯、煙霧彈、無線通信屏蔽器，絕非一般人員所能獲得。
通北路居民遭野蠻偷襲事件絕非偶然，20天後的1月19日，由溫家寶主持召開的國務院常務會議審議並原則通過《國有土地上房屋徵收與補償條例（草案）》，新條例取消了行政強制拆遷。那麼，是誰吃了豹子膽，趕在新條例出台前號令黑社會成員主打「突擊強遷」呢？如此不計社會影響，不計政治後果地破壞中央部署的穩定大計，幕後策劃者是誰？這幫黑社會暴徒究竟是誰出重金僱傭的？又是誰下令調動武警和特警為黑社會活動保駕護航的？為什麼所有警車的牌號都要用白紙覆蓋？肆意毀壞他人的財物、上門打砸搶的法律責任應當由誰來承擔？這一切的一切，是值得體制內所有人去深入思考的。
俗話說，不怕黑社會，就怕社會黑。當一個政府、當體制內部的執法者、司法者不計任何政治後果，要借助黑社會的力量剷除一切與它抗爭的老百姓，那就太可怕了，這就等於供認了這個政黨、這個體制在道義上的完全破滅。正如余英時先生最近在《由錢雲會的死看中國社會的不公正》一文中指出的那樣：中國社會已經完全墮落到了沒有一點公道的地步，老百姓講的公道話沒有一句受到官方的重視，社會沒有輿論的監督，也沒有法律的保障。
在這裡，我想說的是，通北路居民被襲事件，是現實中國的真實寫照。事實上，億萬中國老百姓日常生活的每一幕場景，每一句對話，每一個細節，時時刻刻都在譜寫真實的國家形象。那些人權被踐踏、財產權和生命權被剝奪，又無緣登上時代廣場大屏幕的人，才是我們希望提醒西方的：你們對中國的瞭解還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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