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農家貧困學生鄭清明之死

【紐約時報】他想讀醫科大學,但80美元的債逼他上了絕路。六月四日,高考前三天,慶明的老師(姓張)要他必須交80美元的學費,否則不能參加高考。慶明站在全班同學的面前,說了一句「我沒錢!」。幾個小時後,在鐵軌上發現他支離破碎的屍體。
 
四川有關部門提出了一些問題後,一份7頁長的關於鄭慶明之死的官方報告的結論是,學校盡了一切可能幫助他的貧困家庭。否認學校堅持他付學費。」報告稱鄭清明「精神失常」。
 
但親友、同學和幾位教師的描述卻截然不同。他們說學校一直追著慶明要錢,經濟困擾和家庭壓力是最主要的原因。
 
同學鄧軍(譯音)說:「慶明有能力上大學,但他沒有錢。」
 
他的慘死固然讓人震驚,但這個四川北部群山中的農村孩子的生活在中國農村卻是比比皆是。
 
一個村莊告訴你什麼是貧窮
 
鄭慶明是他父母的第二個孩子,父母因為付不起超生罰金,在他出生後不久,把他給了他智障的舅舅和舅媽。他的養父母是啞的,而且神智不清,所以撫養他的重擔就落在了他的外祖父肩上。他跟了他外祖父鄭自立(譯音)的姓。
 
鄭家所在的村子,三層(譯音),位於一個山邊,須經過一條穿過梯田的土路方能到達。打個電話需要走20分鐘到一個灰撲撲的路邊小店。鄭家與其他幾家合住的房子,除了電以外沒別的什麼東西。
 
鄭先生說:「每分錢進來就出去了,付他的學費。」
 
鄭家在半公畝的地上種玉米和稻子,養了十幾隻雞鴨,夠他們自己吃的,但沒多少剩下來賣的。等慶明到了上學年齡,需要繳學費時,這成了個問題。老鄭已經74歲,沒什麼門路掙錢,他沒上過什麼學,不識字。他找了份工:把石頭敲成鋪路的碎石。
 
對慶明的投資還是值得的。他考高中的分數足以讓他上當地最好的、在普加的學校裡,慶明生物成績尤其突出,他想當醫生。高三時,他在班上成績名列前茅。他和外祖父都覺得他有希望上大學。
 
逼繳學費逼死一位準大學生
 
普加高中是一座灰沉沉的建築,雖然政府說是義務教育九年,但家長一年還必須付出290美元的學雜費。慶明回家到處去籌集,但仍欠學校80美元。
 
同學和老師說,六月四日,高考前三天,他老師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再次要慶明繳80美元,否則,學校將不給他准考證。沒有准考證,他上大學的希望將徹底落空。慶明說他沒有錢。一位同學站了起來,表示願意賣血來幫助慶明。張回答說:「你要賣命我也不管。他交錢,否則就不能參加考試。」慶明當時就炸了,當天晚些時候,有人在一個火車站看到慶明。撞上他的火車是重慶-北京之間的特快1006號。
 
張老師表示他也無能為力:「學校校長楊方復(譯音)要求教師們負責催繳他們學生的學費,並用高考作為收債的手段。一年前,楊從一位教師的工資中扣了75美元,因為那位教師的兩位學生因為貧困而未繳學費。」
 
慶明的死震驚了整個學校,當警察通知了學校,開始學校領導否認慶明是那兒的學生。但官方堅持稱,慶明的死是因為他「精神失常」,鄭的外祖父不同意官方的說法,而且學校從來沒有減免過他外孫的學費,他說慶明只是非常擔心,沒有發瘋。他在起訴學校導致慶明之死。
 
農民大批湧向城市去找工
 
對打多數農村孩子來說,義務教育九年就結束了,大多數青年然後就跳上火車或汽車到城裡的工廠或建築工地上找份低工資的工作聊以為生。每年上億人離開農村,民工仍然是社會下層。他們在城裡沒有居民權力,孩子上學有問題,並且經常受雇主剝削。
 
中國有世界上發展最快的經濟,但卻是全世界最不平等的社會之一。發展的好處主要給了城市居民和政府和黨的幹部。在過去五年內,富裕城市居民和貧困農民間的差距急劇加大,許多農民不能負擔基本的生活需要,如上中學,以致於現在有些調查報告將中國的貧富差距跟最窮的非洲國家相提並論。貧富不均已經開始引起7億5千萬農民的不滿。農村的不滿情緒正在醞釀。
 
今年春天,一本揭露農村非法徵稅和警察腐敗的書在成為暢銷書後不久即被禁,中國的貧困人口,即年收入在75美元以下的,25年來第一次有所增長。窮人要求社會、經濟和政治權力而中共政府不願給予。但官員們將國家的財富集中用來建設城市生產和金融中心,佔用他們的田地去造工廠或商場時,他們往往落得個一無所有的下場。
 
據警方資料顯示,去年約3百萬人參加了抗議活動。大多數是農民、下崗工人和幹部腐敗的受害者。他們為爭個公道堵塞道路、擁向政府辦公樓,甚至在北京的天安門廣場自殺。但到目前為止,黨對農村不滿情緒的最強烈的反應是遏制。
 
2004-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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